揭开高频交易的神秘面纱

      金融危机爆发后，许多华尔街交易员面对巨大的账面损失不知所措。然而，在近期经济萧条的背景下，高盛和一些基金仍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巨大盈利，原因何在？高频交易为此提供了部分答案。利用强大的计算机，高频交易系统能在闪电般的时间内完成成千上万次的交易，被《华尔街日报》和《纽约时报》等称为华尔街金融市场上最神秘的力量。
　　纳斯达克上市公司奈特资本集团（Knight Capital Group）是华尔街最大的金融电子经纪交易商，2008年上半年，其美股交易量达到平均每天35亿股，超过纽约证交所的24亿股和纳斯达克的23亿股。主管该公司模型自动交易部门的董事总经理明可炜日前接受CBN记者的专访，试图为我们揭开高频交易的神秘面纱。
　　严格的计量风险控制是高频交易基础之一
　　CBN：金融产品的高频交易已经存在多年，其间有不少公司被淘汰,作为高频交易的成功者之一，你们成功的要点是什么？
　　明可炜：在高频交易行业，成功的要点有两个，一是计算机技术，能够快速截取信息和作出反应，第二个是要有丰富的交易经验和市场知识，两者缺一不可。一个成功的高频交易团队可以把已经完善成熟的交易模型实现到计算机交易系统中去，并实行严格的定量控制和反复调试以使之实现持久盈利。
　　这个市场上比较成功的高频交易模型需要两个关键的方面：第一是每一个交易应该都有正的期望值（positive mean），期望是盈利的，也就是说，如果这个模型进行了1万个交易的话，最后的组合应该有很大可能性是盈利的；另外一个方面是需要有严格的风险控制。每一个交易不要太大，一天要做成千上万个交易，要尽量保证不能一个或者几个糟糕的交易就把几天或者几个星期的盈利丢掉。
　　建立数学模型分析市场以及进行严格的计量风险控制是高频交易的基础。而交易众多，风险分散，可以比较快地让投资者判断系统是否可以持续盈利,则是高频交易的魅力所在。
　　CBN：您前面提到了高频交易中模型建立的重要性，那么模型建立后，有没有过时的风险呢？
　　明可炜：模型建立后当然有过时的风险，这有几个原因。第一，竞争在增强，尤其是因为2008年是高频交易很火的一年；另外，美国的市场结构，甚至全世界的市场结构，都经常会有结构性的变化，这会带来一些新兴的策略，一些新的模型会出现，而许多老的模型会被慢慢淘汰出局。
　　检验一个交易模型有很多种办法，而这些办法归根结底是检验模型的盈利能力。高频交易的特点是利润（或者亏损）比较稳定。从统计原理来讲，这是因为它的样本量很大。一个好的交易模型，一般情况下盈利曲线类似一根向上的直线。如果突然发现有很大的波动，就可以认为是一个警戒讯号，应该分析一下这个系统是不是有问题了。此外，交易员应该紧紧跟踪业界动态，对结构性变化要敏感，关注各种业界变化对自身交易模型的影响。
　　高频交易盈利趋于缓慢下降
　　CBN：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前主席威廉姆?唐纳德森说过：“它（高频交易）是现在仅有的赚钱的地方。如果一个投资者不知道跟上它的方法，对他是很大的不利。”那么，对于这一行业的未来发展和竞争态势，您如何看待？
　　明可炜：当前，高频交易的竞争在某些方面已经白热化了。高频交易公司分成好几种，其中一些是电脑硬件方面占很大比重，这类公司中比较有名的是GETCO，他们电子交易的速度非常快，能够比别人先抢“跑道”；还有一些公司甚至把整个逻辑固化在硬件里，市场信息进入后，它可以在硬件里完成相关操作，随后立刻把交易单发到市场上。这样的交易速度是一般系统无法比拟的，但它的缺陷是不能做特别复杂的运算，硬件研制和生产的周期也很长，不可能每天做更新或提高；另外还有些高频交易类别对速度的依赖性不这么极端，在这样的团队中，金融分析师和做金融模型的人就各显神通，通过提高模型效率来提高交易的竞争力，虽然他们不会特别在乎一两个毫秒的时间差异，但这方面竞争也很激烈。
　　我觉得高频交易的盈利有一个趋势，那就是单位交易量的盈利应该是缓慢下降的，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参与此类竞争，对手越来越多。在这个行业，如果一个团队满足于现状，不去锐意创新的话，盈利就会减少。假设一下：如果这个市场所有交易都是源于高频交易模型，那么平均下来每个人都没有盈利。可是，从另一个方面讲，近几年国际金融市场总交易量稳步上升，同时也有更多的新型市场和资产类别可供高频交易模型去开发。如果一个团队注重更新交易模型，增加设备投资，应该可以领先于潮流。这和任何一个竞争比较激烈的行业是一样的。
　　CBN：这个行业竞争如此激烈，但如果在您前面所说的两大关键因素上保证优势，是否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呢？许多人甚至金融业内人士都觉得成功的高频交易很神秘，那么它的秘诀到底在哪里呢？
　　明可炜：交易模型维护不力、计算机软硬件速度不足，或者研究投入不大，这些都是导致亏损的风险。如果想领先于潮流，必须在这几方面做好部署。一是计算机投资要满足要求，甚至超出要求，要比别人快；在模型策略的制定上，一定要开放思路。这是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一个交易团队能生存下来，肯定做了很多正确的事情。另外一个风险则是市场的宏观变化。2008年是高频交易很成功的一年，但2009年很多业内公司的表现就不如2008年稳定。也就是说如果交易策略不变的话，这个市场本身的波动会影响到你的盈利。这种时候怎么办呢？孙子兵法说，“多算胜，少算不胜”。你必须知道自己的盈利能力在什么地方，因势利导，把自己的盈利潜能最大化发挥出来。不能抱着一个成功的模型一直不动，应该积极开发新的交易模型。
　　大家觉得高频交易神秘，是因为行业外人士不知道高频交易的具体步骤和方法。比如很多人觉得这很酷，计算机把所有的事自动做完了。但事实上，任何模型或交易方案都是经过复杂、严格的开发过程。
　　有那么多人在做高频交易，它不应该特别神秘。我认为，“秘密”是一个更恰当的形容。因为这种交易方法利润稳定，风险很小，每个公司都把它当作自己的秘密，不会愿意和别人分享模型的细节。
　　对美股大势保持审慎乐观
　　CBN：您前面提到，市场本身的波动会影响高频交易的盈利，那么，您对近期市场的看法如何呢？
　　明可炜：高频交易与其他金融投资策略有很大区别，交易员对大势的把握不是改变系统表现的最主要因素，对市场结构的理解往往更为重要。交易员的任务就是在纷繁的信息流中寻找规律，这一点是任何类型的交易员都要面对的挑战。
　　对于美国股市大势，我保持审慎乐观。近期美股市场有超买的感觉，整个市场在基本面还没有很多正面消息的情况下上涨那么多。当然，这是对今年三月份暴跌的回补，当时暴跌有很多原因，最主要是人们正确地感觉到了系统性风险。现在各种信息表明，虽然经济基本面还是乏善可陈，但整个金融领域的系统性风险已经消失了。从悬崖边走回来的美国以及全球经济，又回到了关注经济是成长或者衰退1%或2%的问题。而过去大家的感觉是，经济会不会回落10%~20%。在这种情况下，市场涨回来很多是很正常的。
　　市场3月起的上涨同时也部分因为美元的下滑。这段时间内，美元下滑非常迅速。由于很多上市公司有分布世界各地的业务，美元计价的美国股市得到相应的向上调整。美元综合指数目前比3月份低了大约16%。虽然市场还是认为美元会保持颓势，可是如果美元转牛，美股则可能出现跌势。
　　最近市场还有一个很奇怪的表现。在这一轮市场上涨中，标普500指数从1030点上升到1100点左右，这7%~8%的涨幅，没有什么交易量支撑。我认为这样的拉升不能保证行情继续。而且目前比最低点已经上涨了61%左右。在这样的基本面情况下，应该密切注视市场动向。如果发现市场掉头向下，建议积极减仓。同时，投资者应该关注年底的零售业以及失业率等数据，这将为市场提供一些新的方向。
　　
　　明可炜简介
　　明可炜于2008年8月加盟奈特资本集团公司，担任模型自动交易部门的董事总经理。在此之前，他先后任职于多家华尔街公司，担任各种与高频交易有关的职位，如美林证券股票部全球交易研究总监、德意志银行自营股票交易部程序交易副总裁以及投资技术集团公司（ITG）交易研究部主管副总裁等，还曾参与创办提供算法交易服务的创业公司。
　　明可炜毕业于南开大学数学系，后获得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统计学博士学位。